探索东莞南城蚝岗村,聆听苏氏宗祠的老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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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把车停在体育馆,步行到美宜佳总部楼下的号店,与约好的朋友见了面。朋友买了两支奶茶,我们就坐在休闲区边喝边聊,外面很热,而店内的气温恰好。

告别朋友后,时间还早,于是我决定去附近的蚝岗村走一走。从前我刚来东莞时,经常下班后与几个同事窜入蚝岗村里,找一间小店,炒几个小菜,搭配几瓶啤酒,就这样畅快地共享晚餐。转眼那已经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,我带着一种旧地重游的心境,登上了从前并不存在的天桥,穿过了莞太路,来到了村口的牌坊前。我看着牌坊,找回了一些往昔熟悉的感觉,我往村里走去,小道两旁依旧密集地绽放着各种招牌。

我记得村里有一座祠堂,很快我就找到了它。多年前我曾进去过一次,但当时只是匆匆参观,对它所知甚少。这次我细读了门前石碑的文字,获取了更多关于它的信息。它是苏氏宗祠,始建于明嘉靖二十年(年),重修于清光绪三年(年),面积平方米,为宗祠与家塾合一的祠堂建筑,呈中轴对称三路布局。其中路主体为五开间三进四合院式建筑,抬梁与穿斗梁架结构,硬山顶,首进设塾台。苏氏宗祠已于年被列为东莞市文物保护单位,如今它作为蚝岗民俗文物馆,在人潮混杂的城中村里散发着独特的历史气息。

我再次走进祠堂内部,眼前的景象有些残旧与荒凉。天井里的红色地砖凹凸不平,缝隙之间也长出了杂草。屋顶上的梁漆黑如墨,有些已出现了裂缝。整个空间是一片暗淡的色调,我仿佛置身在一张发黄的照片之中。但这就是一座建筑在时光冲刷后的真实模样,毕竟自重修那年算起,它又穿梭过多年的岁月。时光总喜欢把事物雕刻成另一番景象,在如今现存的祠堂里,是否还能找到明代初建时的痕迹呢?我想应该是很难了,在传承的过程中,总有些事物不可避免地被取代或消亡。

祠堂里很安静,只有一位阿伯默默地扫着地。扫帚摩擦地砖的声音在祠堂里回荡着,除此之外,我所听见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。阿伯扫完地后,走向我并说着:“准备锁门啦。”我趁机与阿伯聊了起来,向他打听这座祠堂更多的故事。阿伯指着侧墙一扇关起的小木门,对我说:“这里其实是四进,打开这扇门还可以走到最后面的那一进。”

在阿伯的指引下,我打开了那扇小木门。一个开阔的空间展现在眼前,一株株盆栽整齐地摆放着,就像是一个优雅又私密的小花园。在这花园的后方,有一道红石为框的小门。穿过这道小门,就来到阿伯所说的第四进了。与第三进的后墙隔着一条窄窄的通道,第四进的地面高出了不少,摆放着一些陈旧的桌椅。这时阿伯也走了过来,说:“这里是书房,过去是家族的学堂。”然后阿伯有些惋惜:“这里原来有很多很漂亮的桌椅,都被偷走了。”

阿伯带着我往回走,第三进的厅堂有三个神龛,神龛里摆放着许多祖宗的牌位。阿伯说:“那些发黑的牌位,是当年破四旧时被丢进火里烧毁的。”我看着这些牌位,它们新旧不一,可能有很多已是丢失了,后来才重新补做的。走回第二进,阿伯指着悬挂在厅堂上方的匾额,说:“这里只有这块匾额是当年的原物,不过其他匾额上的文字也都是和从前一样的。”我抬头看着这块古老的匾额,上方写着“德本堂”,是清光绪三十一年(年)的文物。阿伯继续说着:“你看这贴的都是真金,可惜这里的东西也基本被人偷光,厅堂里也只剩下这张神台了。”阿伯指着一张老旧的神台,回忆着从前这座祠堂的陈设,一字一句地讲述着物是人非。

祠堂的屋顶上有许多雕塑,基本都是鱼和狮子的形象。阿伯说:“屋顶上的雕塑也被偷了,你仔细看,会发现有些是新的,有些是旧的,新的雕塑是后来根据旧的雕塑去复制的。”接着,阿伯把一只只旧雕塑指了出来,我这时才发现,虽然一对对雕塑左右对称着,然而实际上它们却是属于不同的年代,可以明显地看出新旧差异。我有些感叹,这小偷只偷走一对雕塑的其中之一,究竟是有意为之?还是出于其他原因?时过境迁,偷盗也成为历史的一部分,当年的真实情形已难以得知了。

阿伯拿着一块黑色的方形木板,娴熟地嵌入门槛上方,然后关上左右两扇木门。木门的底部有两条短短的铁链,方形木板的顶部中间也有一个铁环,就这样用一把锁头把三者锁在一起。锁门之后,阿伯慢悠悠地走入逐渐喧闹起来的街道,不一会便消失了踪影。我意犹未尽,继续在门外打量着这座祠堂,发现两侧小门的对联颇有意境。左侧为:“一带林塘环梓里,四时花果绕蓬门。”右侧为:“千亩桑麻欣蔽野,百家烟火自成村。”我猜想,这两副对联所描写的应该就是从前蚝岗村的景象吧。如今,祠堂周边尽是密密麻麻的店铺及出租屋,已完全切换为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

我走出了蚝岗村,走回了莞太路的天桥上。这时已经是下班时间,莞太路的车流开始拥堵起来。城市在飞速发展着,有时也需要停下来看一看,去看看这城市原来的模样。就像一个人需要多反思自己,不然总以为自己在飞,却忘了自己其实只是在飘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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