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言:年,也就是宣德四年的夏天七月里,管钱粮的户部大臣跟明宣宗朱瞻基皇帝说了这么一件事:荆王朱瞻堈快要到自己的封国去了。他之前在北京的俸禄是三千石粮食和五万贯钱钞,到了新地方,这待遇是不是还得照旧呢?皇上您看咋办?
宣宗皱了皱眉,心里想着,这可是亲弟弟啊,得按《皇明祖训》里亲王的标准来,一年得给一万石粮食。他就跟户部的官员说:“荆王那封地偏远,条件挺差的,咱们就给他按一年一万石粮食的待遇吧。”
那年八月,荆王朱瞻堈启程前往他的封地——江西的建昌府。按道理说,每年一万石的俸禄在明朝亲王里已经是顶呱呱的了,可为啥荆王一到江西就整出那么大阵仗呢?今儿咱们就来扒一扒荆王在宣德年间的那些事儿。
朱瞻堈,他是在年永乐四年的九月二十四日出生的,是仁宗朱高炽的第六个孩子,他妈妈是张氏,被封为贞静顺妃。那时候,朱棣皇帝经常跑去北京巡视,南京这边就交给太子朱高炽来管理。所以,从朱瞻堈小时候一直到年永乐十八年,皇太子搬到北京之前,他都是在南京长大的。
就在朱高炽全家要搬到北京的前一年,朱瞻堈的亲妈张氏去世了,她被安葬在南京的牛首山普觉寺。普觉寺是个历史悠久的寺庙,里面有一座用砖石建的唐代石塔。
根据明朝嘉靖年间那本《观海卫志》里头写的,老张家是从合肥那边过来的。元朝末年,世道不太平,老张的爷爷张羽呢,就跟着常遇春一起,投奔了朱元璋。虽说张羽没像常遇春那么勇猛出名,但他也是一步一个脚印,靠着实打实的功劳,大明王朝建立后,被赏了个淮安卫指挥佥事的官儿,那可是正四品的官衔呢。
洪武十年,也就是年的时候,张羽跟着卫国公邓愈去西边打仗,他儿子张溥也跟着一起去了。张溥这人勇猛,骑马射箭都很在行,一打仗就骑着白马冲在最前面,大家都叫他“白马先锋”。可遗憾的是,张溥年纪轻轻就去世了,没能干出更大的事业。张溥有个女儿,她就是后来大明荆王朱瞻堈的外婆,换句话说,朱瞻堈就是这位白马先锋的亲外孙。
永乐二十二年,就是公元年的七月,朱棣皇帝去世了。然后,到了八月,他的儿子皇太子朱高炽就坐上了皇位。没隔多久,十月份的时候,他就给好多儿子都封了爵位,其中第六个儿子朱瞻堈被封为了荆王。老话都说“儿子出息了,老妈也跟着沾光”,儿子都成了亲王,那他老妈的地位肯定也得提升啊。就在那个月的二十一日,朱高炽下了道旨意,把朱瞻堈的生母张氏追封为顺妃,还给了她一个“贞静”的谥号,并且在册封的文件里,对张氏那是赞不绝口。
故妃张氏,温柔贤惠,安静美好,早就以品德高尚闻名。在先皇在位时,她就被选入宫中,成了我的妃子。我们相互提醒,共同进步,她贤惠淑德,还为我生了孩子。可惜她寿命不长,已经离世多年,但我从未忘记过她。现在,我追封她为顺妃,赐给她“贞静”的谥号。—《明仁宗实录卷六》
因为各位王爷还没去自己的封地,仁宗就让户部每年先给荆王三千石粮食和一万锭钱,等他们去封地后再商量以后的待遇。这也就是为啥宣宗一开始拒绝了户部的要求,坚持要给弟弟每年一万石的粮食。仁宗去世后,荆王的大哥皇太子朱瞻基继位,成了明宣宗。
那时候,朝廷里虽然局势复杂多变,但跟朱瞻堈这位排行老六的庶出皇子其实没啥直接关联。到了宣德二年(年)年底,皇上派了武进伯朱冕和礼部尚书张瑛当正副使,他们带着圣旨,去把西城兵马指挥周义的女儿周氏许配给了荆王当王妃。又过了两年,宣德四年(年)的二月份,宣宗让工部派人去江西建昌建王府,给荆王搬家做准备。
那年八月,荆王坐着船,从首都北京启程,顺着大运河一路往南。他先到南京祭拜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贞静顺妃张氏,然后又沿着长江继续往西边走。到了九江府后,他又转而南下,最终到达了建昌府。这个建昌府啊,它的府衙就在南城县,现在归抚州市管,位置就在江西省的东边,抚州市的中间。
宣宗有特别吩咐,荆王府是从卫所衙门改过来的,跟明初那些大气的亲王府比起来,简直没法比。再说建昌府,虽然被人叫做“药都”,但跟热闹的南京、北京一比,还是差远了。所以朱瞻堈一到他的封地,看到自己的王府后,心里那个落差啊,真是失望透顶。
宣德五年的五月天,荆王觉得憋得慌,就给皇兄递了个折子,说了两件事。头一件,王府地儿太小了,他想把南城县司狱司那地儿给征用了。第二件呢,他瞅着边上的那些闲地儿不错,想划过来当王府的放牧地。宣宗一看,心里琢磨着,只要你老老实实在封国待着,啥都好说。这点小愿望,对他来说,根本就不是个事儿。
乙卯这天,荆王瞻堈上奏说:“我府上地方小,挤得慌,想把建昌府南城县的司狱司办公地儿挪到别处去。挨着城边有块空着的田地,能不能赏给咱府上,当放牧的地方用?”皇上答应了。——《明宣宗实录卷六十六》
到了宣德六年的三月,荆王又一次向朝廷反映,说跟他一起来建昌府的那些官旗军校们,现在还没个落脚的地儿。宣宗一听,立马就让手下去查查王府周边有没有闲置的地块,要是有的话,全给荆王府的那些官旗军校用上。说白了,朱瞻基心里也清楚,建昌府的条件确实一般,但只要荆王提的要求别太离谱,他都会点头答应。有了皇上这么一句话,王府里的那些官员们就开始借着荆王的威风,在建昌府城里耀武扬威,为非作歹了。咱挑两个典型的事儿来说说吧。
宣德六年夏天,也就是公元年六月,建昌府的知府陈鼎实在是憋不住了,就向朝廷告了一状。他告的是谁呢?就是荆府的承奉萧韶和护卫指挥文斌这两个人。陈鼎说他们占地还害了老百姓,这事儿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。
说起来承奉,其实就是王府里那个宦官头头,承奉司的老大。别看这职位才正六品,不怎么起眼,但就像皇上身边的红人一样,萧承奉在荆王面前那也是能说得上话的。陈知府告发的事儿啊,说萧韶这家伙“霸占了老百姓家的池塘和地”,文斌呢,“放纵手下军马糟蹋了百姓的庄稼”。更过分的是,这俩人还狼狈为奸,随便打骂军民,抢掠财物,在南城县里惹得天怒人怨。
宣宗被这些弟弟气得直咬牙,到了封地后,他们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。但在外人面前,朱瞻基还得护着荆王,说这些都是王府里的小人搞的鬼,朱瞻堈本人并不清楚。因此,他吩咐都御史顾佐,派些人手去江西,把萧韶带到北京来好好问问,文斌就交给按察司去处理。而那些从老百姓手里抢来的东西,得赶紧还回去。
皇上对都御史顾佐下令说:“朝廷对王爷一直以礼相待,王爷也安分守己,待在封地。这些伤害百姓的事情,都是小人的过错。百姓不知情,反而把怨气撒在王爷身上。王爷的好名声,都被这些人给连累了。你赶紧把韶抓来审问,再让江西按察司把斌抓起来处置。凡是他们侵占百姓的东西,都得让他们退还,被占的田地,得按亩数赔偿粮食给百姓。”—《明宣宗实录卷八十》
要是罪恶的源头不灭掉,就算萧韶垮了,也还会有新的“萧韶”冒出来。年,就是宣德九年的五月,建昌千户所又跟朝廷说了,这回是告荆府的承奉得祥和典仗崔胜他们。萧韶被抓去北京受罚了,可新来的承奉得祥也不是个善茬。王府的典仗官职也不小,是正六品,管着王府里的侍卫和仪仗呢。
这次千户所之所以发火,全是因为得祥和崔胜干的那些事儿,简直太离谱了。他们俩先把南城县的护城河给霸占了,还往里头养了鱼。之后,又把千户所官兵的训练场给占了,改成菜地种菜了。更过分的是,他们在城门口开了店房,对进出的军民各种收费,搞得“城里城外人来人往都不顺畅,操练和盘查都没法进行了”。
宣宗头疼得厉害,心想:我这弟弟真没啥大志向,但好歹也得做点像皇子亲王该干的事吧!守着护城河养鱼,这是想当个小池塘的霸主吗?这成何体统。朱瞻基马上在奏折上写了批复,说这事儿不合法。然后,他赶紧派人骑马,把奏折送到建昌给荆王,让他自己好好瞅瞅,把不该拿的都还回来,不然就要治他的罪了。
皇上说:“建城驻军是为了保护百姓,怎能破坏规矩私自占有呢?”接着,他把奏章封存起来送给荆王看,还写信给荆王说:“那些小人放肆妄为,应当用法律来惩罚他们,好让后人引以为戒。但考虑到你身边用的人,暂且从宽处理,让他们马上把东西还回去。如果还固执不舍,那必定要依法严惩,绝不宽恕。”——《明宣宗实录卷一百十》
总结来说,荆王身为皇上的亲弟弟,在建昌府的作为真不太行。宣德那会儿,国家事儿一堆,宣宗忙着应对各地的亲王问题,头都大了。可荆王呢,在自己的地盘上,居然让王府的手下和老百姓抢好处,这真的说不过去。
南城县那地方,偏得很,还时不时闹瘟疫,朱瞻堈从来就没瞧上过。但只要皇兄还在,就算给荆王十个胆子,他也不敢跟朝廷提搬家这事儿。可到了宣德十年(公元年)大年初三,朱瞻基一去世,新皇上朱祁镇,才九岁的小家伙坐上龙椅,荆王的心思就活泛了。他仗着自己是新皇的六叔,上书朝廷,说王府里阴森森的,得换个地儿。慢慢地,关于王府的闲话也越来越多,到后来,竟然传出王府里有大蛇,荆王再住下去,小命都要搭进去的说法。
最终,朱瞻堈顺利地从建昌府搬到了湖广蕲州府,并在那里定居下来,一直住到明朝结束。说到荆王搬家这事儿,咱们等讲到正统年间荆王家族的故事时再详细聊。